『做错了事,就要承担后果,无知,可不是推卸责任的借口。』
……
【现世】
温情不语,任由金凌的手指抚上银面,指尖下触感冰凉,青年触摸着银蝶纹案,缓缓摘下了面具。
银面下是一张十分明艳的脸,女子未施粉黛,比不得别家仙子或端庄或俏皮,有一种别样的韵味。
那是洗尽浮华后的沉稳,她的容颜由半生的风霜修饰,自当凛然大气,不惧任何荆棘。
“温情。”
“晴姨。”
金凌放下了手,盯着女子的脸看了很久。
“你究竟是谁呢?”
他问。
“我是温情,亦是孟晴雯。”
她低声道:“对不起,阿凌。”
这是一句迟了许多年的道歉,十年前,二十三年前,或是二十六年前,已经没有谁能理得清了。
……
魏无羡离开金麟台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。
他身份到底敏感,不好在金麟台多待,而且他对金麟台的反应越来越严重,到第二天下午已是胸闷得很,直觉再待下去总会出现一些不好的事,于是便辞别了金凌,离开了金麟台。
但魏无羡并不打算直接离开兰陵。
当初蓝氏门生来告知宗主遇刺时携带了一封来自叔父的家书,上面提到了刺杀之人的身份,特意叮嘱他晚些回来。
魏无羡十分理解。
毕竟刺客身份特殊,和他又有点牵扯,为了他的名声和生命安全着想,还是晚些回去的好,免得又扯进这个烂摊子里。
于是他便打算在兰陵城逛逛。
说起来他从未好好逛过兰陵,倒是云梦和姑苏的大街小巷摸了个一清二楚。三地地理位置不同,风俗也大是不同。
夷陵老祖出门其实从不带钱,小时候在云梦刷脸,和蓝忘机结为道侣后也是含光君掏钱,临走之时蓝忘机塞给他一堆银子,千叮咛万嘱咐,才依依惜别。
魏无羡一度怀疑自己道侣被夺舍了。
不过也是因为,他们从未分离如此之久,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,这些日子算下来,也不知道隔了多少年了。
魏无羡捏着手里的一盒胭脂,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摊主是一个很普通的青年,普通到根本记不住脸,摊子上都是一些胭脂水粉,钗环璎珞之类,那摊主见他叹气,以为忧心于与心上人的私事,更为热络地为他介绍起来,甚至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向他传授哄心上人的秘诀。
魏无羡哭笑不得。
不过也是,哪有大男人为自己购置胭脂水粉的呢?不都是给女孩子准备的吗,也难怪会被误会。
魏无羡最后还是在他摊子上挑了两盒胭脂,许是见他大方,又或者是投缘,青年又塞给他一个木头镯子,看起来并不金贵,算是饶头,白送。
魏无羡收了东西,摆了摆手,被青年热情的送走了。待他离开视线之外,青年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放了下来。
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确认魏无羡真的已经走了,便收了摊子离开了这个地方,在行人不易察觉的阴影出把手中的布包收到乾坤袋里去。
青年对兰陵的地形十分熟悉,七拐八拐进入一个偏僻的小巷。
“少夫人安,夷陵老祖已取得信物。”
青年跪伏于地,向着黑暗深处问安。
长巷幽深,女子撑一把伞站在黑暗里,那把伞过于红艳,像是鲜血点染,她慢慢的踱步而出,红伞伞沿微抬,露出一张秀丽的脸,只是有妖异的符文从她高高竖起的衣领间隙隐现,顺着修长的颈项爬到下颌。
如果有玄门的高阶修士在此,便会认出来,这女子分明是十年前死于百家面前的前仙督夫人。
秦愫。
“是么。”
秦愫幽幽一叹,行走间环佩相扣相击发出轻灵的乐音,她着一身炎阳烈焰,艳红的衣袂无端妖异,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谲来。
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来自幽冥的气息。
她本就自幽冥归来。
“如此……甚好。”
她与青年错身而过,那青年深深地伏下身,头磕在地上,一句话都不敢再说。
“做错了事,就要承担后果,无知,可不是推卸责任的借口。”
她低低地道,不知说与谁听。
“当年你逼死我挚爱……而如今……”
……蓝忘机,我要让你痛失所爱。
秦愫的目光投向远方,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金麟台最高的建筑,那是她生活了很久的地方,久到半生耗尽,又是十年的沉沦地狱。
那是她一生之幸,亦是她一生之辱。
她的爱恨嗔痴,落寞疯癫。
都在那。
都在那高高的亭台楼阁。
故人再见,应该是什么样的呢?
我也有许久没有见你了啊。
“……阿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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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愫:他敢伤我老公,我要让蓝忘机付出代价!
温情:看破不说破,当初磕忘羡磕到上头的不是你吗姐妹儿,坐等你打脸。